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师生分别多年相聚感言(师生五十年后相聚感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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杂文
2022-04-03 16:20:06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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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题记】这是一篇在高中毕业 20 年后同学班会上的发言稿。在无比复杂和含混的人生经验面前，语言总是孱弱的，但我依旧希望能用这些文字，在特别的时刻向特别的听众讲述一些什么，传递一些美和战栗。如果这里有那么一两句话，也恰好击中了你的心弦，那么不必感谢我——感谢生活，让我们恰好有了同样的感受。

大家好，很高兴有这个机会来代表一（五）班那些“被抛弃”的同学，做一个特别的班会发言。

其实我平时讲话不太写稿的，可是今天的机会实在宝贵，以至于我不想浪费每一分钟，每一个字。所以，在座的各位，你们真的已经可以相信，时间过去了 20 年吗？有那么多亲切的记忆，感觉就好像只是在昨天。

漂亮女生蒋依晨

我记得在 1992年的夏天，拿到了咸宁高中的录取通知，那时还没有开学，我和几个同学一起到操场上参加体测。当时的我不善言语，但是目光犀利，很快就发现有一个戴着眼镜，瘦瘦的漂亮女生，像是从日本动漫里走出来的娃娃，铅球大概也就推出了 30 厘米远吧，差点就砸到了她自己的脚。一个月后，我发现她居然在我们班上，而且有一个好听的名字，叫蒋依晨。

马尾辫李虹

我还记得开学的第一个晚上，305 寝室的新伙伴们一见如故神侃，结果差点上晚自习迟到。那天董老师说了什么，我确实已经记不清楚了，但是晚自习结束的时候，我和一个女生主动请缨留下来打扫卫生，收拾桌椅。她个子不高，眼睛大大的，留着马尾辫，额头放着光。就是那天，我知道她的名字叫李虹。

十几年后，我们在南京再次见到，发现她还是像当年做代理班长时的精明干练。作为一家上海外企的优秀培训官，她是这次二十年同学聚会策划的灵魂人物，她是一台大马力的发动机。我想，在 1992 年的那个晚上，董老师已经不可思议地看出来她有这份才干。我还记得 93 年4月的那次班级踏青，我们这些十五六岁的孩子骑着自行车，在董老师带领下，男生载着女生，放肆而快乐地驶向田野（结果车技不佳的杨华带着李虹差点翻到了沟里）。我们去了太乙洞，还一起爬潜山，在那个电视塔的院子里留下唯一一张 5 班合影。多年后这张照片被扫描出来，分享在朋友圈里，不过当时拍照的实在很烂，画面模糊不清，但又难以从记忆中擦去。那是高中三年唯一一次班级出游，那是记忆中在高中唯一的一个春天。从此之后，紧张的学业就让我们的生活变成了一场战争，一场让人麻木的战争。

睡在我上铺的兄弟

我还记得当时在305 寝室，明浩住在我的上铺，永远微笑着露出一口白牙，总叫我老王，虽然我那时分明还是一枚年轻的、忧郁的脸；李勇睡在我对面，喜欢嘿嘿笑，有时晚自习回来就皱着眉头，问徐林一道奥数题的第一百零一种解法；徐林会淡淡地说，我觉得不难啊，然后陈涛就会在旁边一边洗脚，一边破口大骂：你们这些变态，就往死里学吧，老子睡觉去；而周小华在熄灯后，会冷不防从蚊帐里幽幽地说：给你们讲一个蒋依晨的八卦，听不听？然后一直很老实的赵天明也来了兴趣，赶忙在床上翻身说：快讲，快讲！

20年沧海桑田

所以，在座的各位，你们真的可以相信，时间过去了 20 年吗？20 年前的我们，在这个当时我们那个地方最好的高中为了人生理想而打拼，虽然我们其实也不知道到底这个理想是什么。十点下了晚自习，总有一些同学默默从抽屉里拿出蜡烛，然后继续挑灯苦读，以至于让按时放学的我们有了一种辜负青春的犯罪感。是啊，20 年前的的湖北，有哪一所重点中学不是今天的衡水中学呢？那时的高考就是横亘在前方的一座独木桥，我们还不知道如果高考落榜，其实还有很多小路、大道可以走——比如炒炒房地产，做个淘宝代购，再不济也可以开滴滴专车……

可能因为应试教育的这个紧箍咒太让人痛苦，所以我必须坦白一点：在 1995 年初夏的高考结束后，当我收拾全部的行李离开学校时，我的内心是无比兴奋的，因为我终于摆脱了这个可怕的教育体制，我终于自由了！那一年，我十八岁，然后就开始了离家远行，去往一个遥远的北方城市读大学。

之后的20年，我其实很少怀念咸高，大概是一种潜意识做祟，不愿意怀念那段在测验、月考、四校联考、一模、二模的夹缝中读书的日子，也有些后怕那段过度紧张、甚至倍感压抑的青春吧！但是二十年后，再次回到校园，见到曾经一起共同走过的师长和同学，我心里居然涌过了一股奇异的电流，觉得有些似乎冬眠许久的东西醒了过来。

追思伊人

前天晚上，和一个高中的老友相伴走到学校旁的希望桥，我突然想到了旁边曾经有过一个书店，桥下有一家米线店，想到一个廋弱的女同学毕业前送给我的照片就是坐在天桥台阶上，想到她后来突然离开这个世界，想到在她的坟前我们曾经读给她的那封信……

每走一步，尘封许久的记忆就会在物是人非的环境下苏醒那么一丁点，直到我们听到内心深处有个缥缈的低泣声传出来。那一刹那，我甚至幻想到从前面路口走出一个少年，穿着蓝白色校服，脑袋大大的，眼睛小小的，沉默寡言，似乎在为未来忧心忡忡，不知道高考这个审判日之后会去往哪里……我想走过去叫住他，对过去的我说：别担心，其实一切都会好的。

寻找过去的自己

同学们，20 年了，我们回到母校不正是为了遇到过去的自己吗？我们每个人携带一点点记忆的碎片而来，在温泉潜山下相聚，交换这些记忆，将它们拼在一起，然后就能看到愈发清晰的过去的自己。毕竟，在那个没有数码相机，手机微信的年代，除了泛黄的几张照片，我们早把过去的自己遗落在了这里。

今天，我们回来寻找自己，也为 20 年前的陆铭锋和明浩做证，证明那时的他们曾是何等的翩翩美少年，也为 20 年前 5班那些空谷幽兰般盛开的女孩们做证，证明现在的她们依然是夺人心魄的良辰美景。

各奔前程

当然，20 年了，我们回到母校，也是为时光荏苒的奇迹做一次分享讲述。时间，这个神奇的魔术师，除了在这 20 年里赐给我四十多斤赘肉，也让我弃理从文，成为了一个人民教师。可早知今日，为什么我当年要执意留在理科班，不追随董老师进入文科班呢？不知道，这就是命运的造化，或许也是因为高中时，我们其实是自己的陌生人。正是在各自私密的成长中，我们才慢慢认识了这个陌生人，才踏实坚定地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。回到这里，就像林青萍说的那样，我们终于和过去的自己彻底和解。

这又让我想起了唐志强，一个来自贫困家庭的寒门子弟。高三快填志愿那会儿，他总是吃完晚饭，拉我的手去操场散步，一圈圈地走，不厌其烦问我：你觉得我未来会去哪里？我考兰州大学怎么样？十几年后再次遇到他，这小子已经凭借后来的刻苦努力，从人民大学研究生毕业，成为了优秀的会计师，任职于北京一家大型国企，帅气十足，走路带风。我好想穿越回去，拍拍当年操场上六神无主的小唐，说：别猴急，你的明天会很美！

我还想到后来在北京一次聚会上碰到的黎俊松，当年他是一个淳朴极了的农村少年，皮肤黝黑，学习差强人意，对未来的人生并没有什么宏伟期待。可是，还是命运的魔术师给他变了一个戏法：媳妇竟然为他生了一个神童！虽然为人父母后，我们都觉得自己的孩子是神奇宝贝，但我必须严肃指出，只有老黎的孩子是经过中科院鉴定过的神童。现在，据说这个孩子就读于北京一所智力超常儿童的学校，由国家因材施教、特殊培养，无需再像他父亲那样，为了在高中多考十分而头悬梁，锥刺股。

命运唯一没有对之施展乾坤大挪移之术的，可能就是范天明。他当年是唯一带着女友升入高一的初中生，为此，这个稚气未脱的大男孩当时没少炫耀过。但 23 年过去了，那个叫静的女孩依然陪在他身边，成为了他的妻，为他生了一双漂亮的女儿和儿子。是不是觉得命运的剧本这次少了一点跌宕起伏？我不觉得。同学们，想想吧，能和初中时代青梅竹马的女孩一直相爱下去，一起走完这 20 年，并将继续坚定地带着一家人携手走下去，这样的情节难道还不够惊天动地吗？是的，它让我们相信爱情，相信幸福，相信只要足够勇敢，再加上一些不赖的运气，我们或许就可以打败时间这头怪兽。

我们的故事还在继续

同学们，20 年了，我们又回到这里相聚，围观命运如何恩宠了我们，如何捉弄了我们，如何考验了我们。不管我们如何顽固地装嫩，都已经站在了步入中年的门槛，在这一点上，时间是绝对公平的。

同学们，回到 20 年前离开的地方，我们当中有的事业有成，有的生活乏味，有的富足，有的清贫，有的大腹便便，有的健硕如昨，有的早生华发，有的却仍旧是冻龄少女，有的如愿娶了女神，有的却孑然一身，还有的毕业后至今音信全无，就这样在 1995 年那个漫长的夏天，永远消失在人潮人海中……在这一点上，时间是绝对不公平的。但是，无论如何，我们都还是要感谢生活——是它，让我们经历了许多，让我们不再是二十年前那些青涩懵懂的年轻人；是它，让我们懂得如何去爱和珍惜，让我们终于成为了有故事的人。

希望十年后，或者二十年后，我们还会在此相聚，勇敢地在时间之河中逆流而上，在彼此的眼睛里，读出一些永远无法被改变的印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