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说大我九岁

　　她说大我九岁

　　文/李学文

　　1

　　早年农村夜晚，漆黑漆黑，路坑坑洼洼。就是有月亮和星星，走起来也是高高低低的感觉。小方老师是城里出生、长大的，最怕的就是晚上走访家长。路不好走，是次要的；关键是担心有狗、有鬼。课余饭后，一些年纪大的男老师故意说鬼的故事，说的像真有一样。小方老师听的毛骨悚然。她主动向校长要求，让我做她的搭档。校长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老师，很有同情心，答应了她。

　　见到的家长都说小方老师好漂亮！我就不由得多看她几眼。修长健美的身材，优雅迷人的风度，尤其是一头乌亮的秀发魅力无限。还有那嵌着酒窝的笑容，是我眼中的最美！我也想了解她了：才二十七岁，已经结婚生孩子，老公在三线建设工地。

　　晚上我机械地陪着她，常常走在她后面。有我在，她胆子大了很多。这天晚上她与家长交流得比较多，又是最远的一个地方。返回的时候下起了小雨。秋夜，弥漫着愁丝般的雨丝，万物都在静默，承受着雨丝无情的洗刷。我们俩都不出声。因为前面就是一片墓地。枯萎的茅草发出嗖嗖响声，突然有一种冷的感觉。忽然窜出一条大狗，一阵狂吠。我一下子紧张了。小方老师颤抖起来，好像要魂飞魄散！迅速地抓住我，靠向我。

　　后来大狗跑了，我告诉她没事啦！她还没有缓过神来。仍然抓着我。还说了句不相关的话：“我比你大九岁！还怕狗！”女人之所以美丽，是因为有好心情；女人之所以不快乐，是因为担心。小方老师担心以后走访继续怕，还担心今晚是不是冒昧了？她在心里，没有说出来。我看出了她的难为情。我就让她继续抓着，直到她慢慢松开为止。我的心跳在加速。接下来的时间，我们一前一后走着，不说话。

　　2

　　又是一个晚上。小方老师心情舒畅，还轻轻哼上几句，突然说有一个发现。

　　“什么发现？”我莫名其妙。

　　“你年纪轻轻，城府深呀！”

　　我更莫名其妙。

　　这个时候小方老师娉婷婉约的风姿，娇艳俏丽的容貌，令人刮目相看。她终于说：“发现有一个女老师喜欢你！”说完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，以期发现什么。

　　我很平静。我的平静，正是她所需要的。“你年轻，帅气，很多人喜欢你！”

　　我希望她说出是谁？她却说了别的，“不能急，等有机会转成了公办老师再说！我怎么会大你九岁呢？”

　　是呀，怎么要大我九岁呢！

　　转眼就快到劳动节了。满山满坡的野花开红了眼，连成片，汇成海。面对这彩色的海洋，小方老师却有一点不高兴，原来是老公要回来住一段时间。信收到了，要做的准备就是洗蚊帐被单。早起，洗就一次洗完。可是好好的天气，怎么就突然变了呢？当天晒不干。

　　傍晚，小方老师来找我。“今天晚上给我让铺！”

　　我家近，完全可以回家睡。

　　“不急！我不找你说话，你先安安静静批改作业。”

　　她坐在旁边，我们并着。目光斜视，发现她在静静地看着我。我希望快点改完作业，早点离开。她却说：“可惜我没有照相机，不然把你拍下来！”过了一会儿，她又说：“你这样就像是当官的！”

　　我不由得停下来，享受这句话的快乐！也仔细看看她：美的像一首诗！我要回家啦，尽管已经青春萌动！

　　一瞬间里，她有一些希嘘。闪动着潮湿的眼睛，说：“我大你九岁！”然后漠然地仿佛等待着什么结果。我却坚强地走出来了。

　　春天提前到了。我的心情与花儿一样美，因为有了好消息。要恢复高考了，有希望了！每天只是上课、改作业，别的暂时放一边。小方老师给我找复习资料，甚至帮我端饭洗衣。晚上蚊子咬，她找来蚊香，如果还不行，就会用扇子赶蚊子。我担心别人说三道四，她不以为然，仍然坚持做。

　　3

　　突然有变，一纸调令，小方老师中途调到了另一所学校。调动地方，对她是一个打击，也让很多人猜测真正的原因。

　　她希望我劳逸结合，不硬拼时间。约我去她娘家玩。准备很多好吃的，怕我不自在，安慰说：“要像在自己家里一样！不久你就会离开这里，离开我！”她哽咽了。

　　我也憧憬着美好的未来！

　　晚上，她陪我去河边散步。萤火虫像幽灵一样游动，路灯周围飞蛾起舞。从没有过的生活体验。她与我肩并着肩走，没有狗，没有墓地，不用怕。一股淡淡的香气射向我，感觉似醉非醉。有一会儿她不说话，静静的，只是走路，慢慢地走。已经走了两个小时，仿佛要走到天亮。在转弯的地方，她停下来了，用带有伤感的声音说：“我比你大九岁！”

　　“我怎么要说这句话呢？与你有关系吗？”她像要责怪自己。

　　我也不由得思考起来。如果不是九岁的距离，我明白自己喜欢小方老师。她是花丛中的蝴蝶，是百合花中的蓓蕾。妩媚得体的举止，优雅大方的谈吐，无一不使男人深深地崇拜！

　　“我今天说过了头！以后不说了！你永远是我的好弟弟！离考试近了，加油吧！如果时间不够，你就请假！鱼与熊掌不可兼得。”

　　“如果考不上呢？”

　　“下死决心！”她说！

　　她成了我的精神力量。我突然潇洒起来，是因为她让我自信，我也自己自信！春季，一个静与动完美结合的时节。我们此时此刻变成了天使，踏着愉快的脚步，翩翩来到了人间。春季忽然像一首瑰丽的诗，如梦般甜蜜，如酒般香醇！晚上她坐在我的旁边，看我睡着，我浑然不知。

　　后来，离开了她。

　　后来，九岁两个字定格在记忆中，成为了亲切的怀念！每次怀念时，就会生出很多假如，假如……

　　作者：李学文

　　湖南常德市人民中路朗峰小区2—1201

　　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。第四届丁玲文学奖获得者。2020年首届湖湘教师征文大奖赛小说二等奖获得者。